仲宣

标题：A Christmas Present/圣诞礼物

作者：awoof

原作：Sherlock (TV)

配对：Sherlock/Lestrade无差

分级：General Audiences

梗概：格雷格决定威胁夏洛克（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样）去给约翰和玛丽的宝宝买圣诞礼物。事情发生了。

注意：Christmas!, Christmas Shopping, Reference to Many Happy Returns, Greg in all his sarcastic glory

授权：发给作者的邮件还没收到回复，如果被拒绝就删掉。

1. 自我beta，翻译非专业，有错漏请指正。

2. 原文中的录像部分是用斜体表示的，在lof这我就用中括号标明吧

正文：

Chapter 1

 “不。”

双手仍然在摸索着钥匙，格雷格停下了迈进公寓的脚步。他惊讶地张开嘴唇，皱着眉把头探进那个狭窄的缝隙。

“什么？”

“我说了不。这个单音节单词对你来说很陌生吗，雷斯垂德？”夏洛克挥动了一下他的琴弓，把它搁到桌上。

“我还什么都没说啊！”格雷格抗议道。

“很明显，你是来这里要求我做一件和案子并不相关的事。然后我的答案是：不。” 夏洛克说着，转身放下他的小提琴。

格雷格噘起嘴唇，在门口停了一会便决定他更愿意在室内待上至少一小时，而不是回到那个下雪的街道上去把自己冻死。他会做好招待的角色，给自己倒杯热茶。

“为什么你还在这里？”夏洛克恼怒地问，因为格雷格一边解着围巾一边进来了。当夏洛克看到那条围巾——现在被搭在沙发上了——的时候，他看起来被冒犯了。“还有为什么你戴着一条红围巾？”

“我来是因为我们等会儿要去购物，不管你喜不喜欢，”格雷格回答，同时往厨房走去，为自己烧了些水。他看向夏洛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而且啊，难道你不能通过你敏锐的观察力弄明白我戴红色围巾的原因吗？

“最近买的，质量低劣，还有标签留在上面——”格雷格看了一眼那条围巾，在它和沙发之间有一个小小的标签伸了出来，“——所以绝对不是来自某个人的礼物，除非他们一向都这么粗心，而你的朋友中，我说的朋友是指那些一年里你会见不止一次的人，也就包括哈德森太太、约翰、莫莉和多诺万，没有一个人是这样的。这意味着是你最近买下了它。不是为了舒适，你平常戴的灰色围巾质量要比这条廉价的高得多，所以是有特殊用途。你不喜欢红色。太亮了。你特意选择了这个颜色。红色象征着这个特殊场合。这事值得花钱，但对个人来说又没有重要到愿意花更多钱。那么就是一个公开场合了，范围也缩小到公众活动和节日。节日的可能性更大，鉴于你很少参加公众活动。但是是什么节？哪个节日是出现在一年中的这个时候的？节日、节日、节日…”夏洛克皱起眉毛，拿手指敲着他的椅子。

格雷格哼了一声。

“怎么了？”夏洛克怒道，“告诉我它是什么。”

“噢，我不知道，和圣塔克劳斯[1]还有一些颂歌有关？”格雷格说，一边把茶倒进杯子里。他为蒸汽中传来的热度发出愉快的叹息。

“圣塔克劳斯是什么？一个人吗？”夏洛克看向格雷格。 

“戴着红帽子骑着驯鹿雪橇往烟囱里送礼物的快活的大家伙？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

格雷格笑了。他走回客厅，指向咖啡桌上的报纸头条。

“圣诞节，夏洛克。”

夏洛克凝视着他有一会，然后翻了个白眼。

“我不会参加什么圣诞购物，雷斯垂德。”他吐出这些词就像它们是毒液似的。格雷格只是看着他，于是他悟了。

“哦天，你又要威胁我了，是吧？逼迫我满足你的每个想法。有些时候我真想知道迈克罗夫特到底对你造成了多坏的影响。”夏洛克恶狠狠地说。

“我有那个录像。”格雷格扬起眉毛，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举起来。

“什么录像——噢，”夏洛克吸口气，对格雷格投来犀利的眼神，“你不会那么做。”

“谁知道呢？”格雷格耸耸肩。

夏洛克泄气了，叹息一声。

“说起来为什么我们要去圣诞购物？我们从来不做这些！”

“嗯，凡事都有第一次，不是吗？”格雷格咧嘴笑了。

“不，雷斯垂德。走开。”

“这也是小雪莉[2]的第一个圣诞节。”格雷格喝着茶，不经意地提起。他看向夏洛克，等着他的反应。

他知道夏洛克对约翰和玛丽的宝宝有着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柔软爱意。尽管他从来不会承认，在所有他对那孩子的无趣和愚蠢的抱怨中，格雷格能看出来，夏洛克就和约翰一样——甚至可能比约翰还要更关心她。从夏洛克一边抱怨着有毒的吸收剂（他很肯定即使以婴儿的标准来看它也根本就不含毒性）一边给她换尿布的样子，到他把孩子搂在怀里，蹙眉凝视着她就仿佛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吸引人、最难理解的生物的神情，格雷格也可以如此断言，夏洛克或许爱那个孩子。格雷格也爱极了看着他们。当他们两个对视时，小家伙咿咿呀呀的抓住了他的鼻子，他就看着那张牢固的冷酷面具逐渐消失，变成一个近乎疼爱的表情。这几乎是超现实的，格雷格只能微笑，视线无法从那张脸上离开。

刚提到的脸卸去气势，转向窗户。

“外面在下雪。”

格雷格微微笑了。

“是啊，天才。现在让我喝完这杯茶，在我们拦车去购物中心之前，你可以去准备些除了你那件该死的外套之外的东西。”

夏洛克飞快地从椅子上起身，利落地走进卧室去换衣服。

Chapter 2

 “这个。”夏洛克举起一个特大包装的纸尿裤。

“对换尿布来说，那已经是一年份的量了！”格雷格说，看上去很震惊。

“半年，”夏洛克更正道，“婴儿们平均要穿三年纸尿裤。这只是六分之一。”

“夏洛克，我真不觉得约翰现在需要更多纸尿裤。”格雷格说，伸手把那个超大号的纸尿裤包从夏洛克手上举起来。夏洛克不满地皱起眉毛，但还是让格雷格把它拿走了。

“它会是一份实用的礼物。绝对比一个大号泰迪熊要有用得多。”夏洛克抗议着，朝格雷格发射了一个‘你为何如此不可理喻’的眼神。

“我认为比起一生份的尿布，雪莉会更喜欢一个大型绒毛玩具，你不觉得吗？”格雷格评论道，一边用力把那包尿布放回架子上，微微喘着气。

“她甚至都分辨不出你和泰迪熊。”他们正沿着百货商店货架间的通道走，夏洛克低声说。

“噢，谢谢你啊。”格雷格语气很讽刺。

“那是个称赞。”夏洛克回他。他瞥到一个通道边摆着配方奶粉，眼神亮起来。“啊！那个。”他指向那个商品架，并迅速朝它走过去。格雷格在他能走到那并把整个架子拿空之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夏洛克，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是来买礼物的，不是为了什么该死的地区封锁来搞囤积的。”格雷格恼火地说。

“那你有什么建议，苏格兰场？”夏洛克猛地对着他转过身，怒了。 

“毫无头绪。”格雷格不情愿地承认，耸耸肩。夏洛克瞪着他，接着朝下看了一眼他的手，他的手腕仍然被握着。格雷格清清嗓子，尴尬地松开夏洛克，把手塞进他的外套口袋。这个安静的瞬间是被一个从他们身后传来的声音打破的。 

“来为你们的孩子买礼物？”

他们转过身，看见一位女性售货员对他们热情地微笑着。“我是克拉拉。你们二位需要帮助吗？”

“呃…我们不是…我们只是要买给…”格雷格说，挠着他的胡茬，视线瞥向夏洛克。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没错。”夏洛克突然对售货员露出一个微笑，抓住格雷格的手，用力握了一下，格雷格看了他一眼。"你好。我是约翰，他是我丈夫格雷格。"

"噢！恭喜！"克拉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迷人女性，对他们两个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的牙齿像珍珠一样白。“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夏洛克仍旧微笑着，“这会是她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但我们不知道该给她选什么礼物。”

“不必担心。我们针对幼童的产品在那个区域，”克拉拉说，领着他们向右边走，“能问问小女孩的名字是什么吗？”

“雪莉。”格雷格说。

“这名字真可爱，”克拉拉咯咯笑了，“她多大了？”

“才8个月大。”格雷格回答。

“8个月零11天又14小时。”夏洛克纠正他。

“我正好知道一样绝对会适合雪莉的礼物。我们可以走到那个走道尽头。”这位女士指着前方。

“好极了。谢谢你。”夏洛克笑笑。

他们跟在她身后走着，这时格雷格凑过来在夏洛克耳边秘密地低语。

“你在搞什么鬼，夏洛克？”

“她明显认为我们是一对。人们的倾向是对情侣更加喜欢和欢迎，尤其是那些有小孩的。她会帮上更多忙的。”夏洛克小声说。

“你认真的。”格雷格盯着夏洛克。夏洛克看了回去。

最终他们选定了一套印有化学元素的玩具方块。格雷格觉得他们交了好运，因为除了夏洛克·福尔摩斯他/妈的还有谁会给一个学步儿童买一张操/蛋的元素周期表。（“当她的阅读能力开始形成时，她会拥有一个学习化学的良好开端。”夏洛克听上去很满意。格雷格喷喷鼻息，“而且我猜她一定会万分喜欢教父一号这个充满教育意义的圣诞礼物。”夏洛克瞪了他一眼，“她当然会。她刚从教父二号的巨型泰迪熊中被拯救出来。”）

“我还需要给他们买礼物，莫莉、哈德森太太和迈克罗夫特。”他们在结账通道边把那盒方块装进一个大塑料袋里，格雷格告诉夏洛克。当听到最后一个词时，夏洛克差点让袋子掉在了地上。

“究竟为什么你要给迈克罗夫特买圣诞礼物？”夏洛克几乎是嘶声说。

格雷格快要对这个反应笑出声，但还是维持住了表情的平静，“也许我迷上了他。”

夏洛克做了个极度厌恶的表情。

“没有人迷恋迈克罗夫特。他是一个傲慢、爱操控人并且性格恶劣的男人，有个绑架人的嗜好，而他最大的资产是一个膨胀的腰围。”夏洛克心烦意乱地说。他看向格雷格，补充道：“而且，你讨厌他。”

“嗯，那是五年前的事了。”格雷格耸耸肩，咬住他的嘴唇以防自己对着那张恼怒不满的脸露出傻笑。夏洛克看起来几乎是妒忌的。

“他仅仅是在利用你。你对他来说一文不值。”夏洛克说，拎起装着玩具的袋子，和格雷格一起离开超市。格雷格眨眨眼，想着夏洛克说的话。它戳中了他脑海里的某些东西，某样时常轻轻掠过他的思绪，他却从来没有勇气仔细考虑的事。

“你怎么知道？”格雷格问，试图让自己听上去很随意。他看着夏洛克停下脚步，转过身。

“看看巴斯克维尔那个案子吧，他派你过来，就仿佛你是他的私人助理。结束之后他为我和约翰准备了医疗队，但你没有。而卡尔弗顿·史密斯案呢？他安排你到最前线却没有告诉你其中的风险。你肩膀被擦伤，在你回去后，他甚至没有给你找个医生。”夏洛克说完，指着格雷格的左肩。 因那份回忆中的疼痛，格雷格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不在乎任何人。所有人只是他棋盘上的一颗卒子。”

“那是谁帮我叫的医生？”格雷格问，想起了结案第二天他回到办公室，结果却发现一个医生正坐在里面。他曾假定那是迈克罗夫特做的。

“除非严重到你哪根骨头折了，你从来不去见医生。约翰当时待在医院。”夏洛克不屑地挥挥手。 所以医生是夏洛克找来的？他真的那么做了？格雷格张开嘴唇，但夏洛克已经继续往前走了。

“嘿——”

“我们在哪？”夏洛克对着他们所在的购物中心面露不满。

“韦斯特菲尔德。”格雷格说。他犹豫了一会，接着把手轻轻放到夏洛克肩膀上，“呃夏洛克，我只是想说—”

“从这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走。”

“主干道应该在那边，”格雷格示意着右边，“下三层。夏洛克——”

“不，从这走去哪买你的小礼物们。” 

格雷格对夏洛克扬起一根眉毛。

“我还要进行更多圣诞购物，夏洛克。” 

夏洛克翻了个白眼。

“我当然知道我们还有更多圣诞购物要做。现在我们要去哪？”

格雷格怀疑地看了夏洛克有一小会。夏洛克也盯住他，伴随着一个疑问的“怎么？”

“呃…”格雷格挠挠后脑勺，然后在他口袋里找出商场布局图。“稍等…”他笨拙地打开它，手指划过整张地图。“这里，我们右边的第三层。有家女士香水店。” 

夏洛克伸出手，从格雷格手中拽出那张地图。他看向被格雷格圈出的四个地点，因为最后一个而蹙起眉毛。

“讲真，给迈克罗夫特送那个？”他做了个鬼脸。 

“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该送什么。”格雷格耸肩。

“如果你仍然坚决要给迈克罗夫特买完全没有必要的礼物…”夏洛克从格雷格的口袋里拿出一支笔（格雷格努力不因这个感到怪异），随即在蛋糕店上画了个圈。“一个巧克力蛋糕加上二十个杯形蛋糕应该能够毁了他的饮食，”夏洛克深思着说，“虽然最佳做法是不给迈克罗夫特任何礼物。”

格雷格轻叹了一口气。

“听着，那是圣诞节，夏洛克。我不在乎迈克罗夫特是不是根本不在意我。他救过你的命。两次。他值得在圣诞节拥有愉快的一天。 

“它只是一年中的一天。被命名为圣诞节也没有让它有任何不同。”夏洛克恼火地说。

“是啊，但做些什么就会让它变得不同。”格雷格说完，看向夏洛克。夏洛克听起来仍带着火药味。

“那好。不过我们要买两个巧克力蛋糕，并且其中一个由你出钱，”他说，“香水店？” 

“香水店。”格雷格回道，注视着夏洛克敏捷地穿过人群的身影，笑得有些太过喜爱了。

Chapter 3

圣诞节准时到来了。

和去年一样，约翰打电话给格雷格，告诉他他们将会在他们的公寓举办一个圣诞聚会。只不过，那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公寓，而是夏洛克的了。格雷格不知道约翰做了什么才让这个计划实现，一个人从公寓搬出去就意味着，他不再对怎样使用它有发言权。也许约翰威胁了他，就像格雷格做的那样。也可能夏洛克压根就没机会反对。约翰自有一套他应付夏洛克的方法。格雷格更喜欢他自己的。

这个格雷格坚持一定要有的圣诞礼物交换环节，在圣诞晚餐之后开始了。

“约翰。”格雷格对他点头致意，递过去他的礼物。 

“啊，谢谢你，格雷格，”约翰露出微笑，作为交换给了他他的红盒子，“这是我和玛丽准备的。”

“谢啦。”格雷格接过这个礼物。“我觉得你和玛丽会想要试试那个的。”格雷格咧嘴笑了，示意了一下约翰手中小小的礼物。

“拜托，别告诉我这是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约翰笑出了声。

“这我可不能保证。”格雷格嘴角翘起的弧度很大。

“你送了我丈夫什么？”浅笑的玛丽悄悄靠近了约翰，宝宝正躺在她怀里。

“你明天就知道了，”格雷格笑着拿出第二份礼物，“给你的。”

“噢，谢谢，格雷格。”玛丽对他表示感谢。

“然后，这个大包裹是给小雪莉的，”格雷格从地板上拿起袋子，举起它让这个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婴儿能看到。他对着她露出笑容，“喜欢你的圣诞礼物吗？”

“噢，就跟我们知道里面是什么似的。”玛丽插了句嘴，轻柔地摇着她双臂间的雪莉。

“教父一号选了这个，尽管教父二号说了我们应该给你买一个泰迪熊，”格雷格对雪莉说，这孩子正对着包裹做出想要的动作，“所以如果你讨厌这个的话，朝教父一号扔过去就好。” 

“啊，不成。我们不会教雪莉使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约翰说。

“说起来为什么你们俩要合买礼物送她啊？”玛丽突然转过身，问。她看着格雷格，嘴边的笑几乎就能盖过她眼中的精明敏锐。 

“嗨，我只是认为夏洛克应该给你们送礼物，”格雷格不为所动地耸耸肩，“鉴于他自己不会买任何东西，就明白了我们得一起选礼物。”他笑了，补充道：“实际上，我不得不威胁他才让他这么做。”

“谢谢你们的心意。”说话时玛丽展现的是一个称得上会意的微笑。

“一定是场噩梦吧，和夏洛克一起购物。”约翰说，同时和玛丽对视了一眼。 

“嗯，让人惊讶的是，并没有，”格雷格告诉约翰，“他甚至帮我挑了送给莫莉的香水和给迈克罗夫特的蛋糕。”

“我以为这整个秘密圣诞礼物交换的目的就是为了对礼物内容保密，雷斯垂德。”夏洛克坐在他的椅子上懒洋洋地嘲弄。 

“哦噢，”格雷格尴尬地说，看向咯咯直笑的莫莉，“呃，嗯，所以我猜你已经知道你的礼物是什么了。”他拿给她为她准备的红色礼物盒。 

“没关系的，”莫莉脸红了，伸手递过来她的礼物，“谢谢你的香水。”

“谢谢，”格雷格接过礼物，看向夏洛克的方向，“但其实他才是做了全部闻香水工作的人。” 

夏洛克翻了个白眼。

莫莉的脸甚至变得更红了，她慢慢走到夏洛克坐的地方。 

“圣诞快乐。”她轻声说，拿出了她的礼物。

“放在树下。”夏洛克没有抬头看莫莉，高高举起他的小提琴琴弓示意他椅子后的小圣诞树。 

“呃…好。”莫莉尖声说，局促不安地拖着脚走到树边，放下了给夏洛克的礼物。 

“我也应该把礼物放在那里吗，国王陛下？”格雷格问夏洛克，得到了他的匆匆一瞥。

“整齐地放成一堆。”夏洛克说。格雷格哼了一声，又笑了，走过去搁下了他的礼物。

接下来的礼物交换过程在差不多的形式中进行下去。格雷格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酒，他站到约翰旁边，而夏洛克还在指挥其他人把剩下的给他的礼物在树下堆成整洁的一摞。 

“我觉得他暗地里还挺喜欢收到这些神秘礼物的。”格雷格朝约翰俯过身，密谋般地压低了声音。夏洛克倏地抬起眼，看向厨房里格雷格和约翰站着的地方，他的眉毛以那种暗示着他正在试图弄明白他们在窃窃私语些什么的方式蹙在一起。

“有这么多谜题可以解决，对他来说一定真的像圣诞节一样了。”约翰小声回他。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夏洛克问。

“什么也没有。”格雷格和约翰齐声说。

面上显出一丝恼怒，夏洛克重新开始用小提琴拉着一首圣诞颂歌，玛丽刚好在那堆礼物上放下了最后一个。哈德森太太对他的关心有点过头，说完“这支曲子真棒，夏洛克！”之后又说了一些话。

“要我说，更主要的是成为关注的中心。”过了一会儿，等到夏洛克似乎已经放弃探究他们的对话时——他大概认定那太无聊而不值得去注意，格雷格轻声地对约翰说。 

“他总是处于关注的焦点的。”约翰指出来。

“或许他想要更多。”格雷格回答。夏洛克又一次抬起脑袋打量他们，眉头挤到一起。“你离开之后，他的观众一下子少了很多。” 

“就少了一个。”

“但之前他有你一天到晚夸他。”格雷格说。

“我是一天到晚吼他。”约翰纠正他。

“而现在你回来了，”格雷格看着约翰，“呃，算是吧。”

“很奇怪吧，我觉得他现在都没有看我，”约翰停顿了几秒，说。 

“真的？”格雷格很疑惑，“我觉得他在看我们两个。”

“不管你在说什么，雷斯垂德，你鼻子皱起来的样子意味着你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假设。”夏洛克在客厅里说，又添了一句，“87%的时间。”

“你不可能看到我鼻子是怎么皱的就知道我错了。”格雷格嘲笑他。

“你知道他很有可能可以。”约翰说。

“我没有87%的时间都做错误假设。”格雷格争论着。

约翰清清喉咙，明显在暗示什么。格雷格给了他一个被背叛的眼神。夏洛克眼睛一转，继续去拉他的圣诞歌了。

过了一阵子，约翰突然开口，“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对吧？”他侧身看向格雷格。 

“什么？”格雷格问道，毫无头绪。

约翰拍拍他的肩膀，靠向他。

“他在看你。”

Chapter 4

格雷格不知道该怎么想这个。

所以他喝了更多红酒，无论何时大家微笑他就微笑，大家大笑起来他也就跟着笑。他可能看到了约翰和玛丽互相交换眼神。他可能捕捉到了夏洛克看向他的瞬间，兴许是在推理他好笑的小脑袋里发生了什么。或者，这些都是酒精影响下的错觉。尽管他取笑夏洛克一点都不能喝，他自己的酒量也不是那么的大。

到了十二点，贝克街的客人们开始说再见了。当他们中最小的那个开始在这个极不合适的时间点嚎啕大哭时，三口之家最先离开。不久后，因为让人尴尬的沉默笼罩了整间公寓，莫莉也正式道别，走进了雪夜中。接着就只剩下了三个人。夏洛克喃喃着什么，听起来像是“谢天谢地”，然后大步走向了他的显微镜装置，坐到他的椅子上后立即把眼睛凑到了双筒镜前。哈德森太太操心地念叨着可真乱啊之类的事，下楼去了。格雷格站在房间角落，仍然拿着一个空玻璃杯。

“好吧，嗯…”格雷格说，不安地挪着脚，“我猜我也该走了。”

夏洛克没有回话。

格雷格在那站了一会，抓了抓他的脑袋。

夏洛克向后靠去，闭上眼睛深深地吐了口气，大概在烦躁着。

“如果你不打算说出你的问题，那就离开。”

“谁说我有问题了？”格雷格装糊涂。

夏洛克很不屑：“你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在喊着你有一个你不愿意问出口的问题。别表现得好像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雷斯垂德。即使是安德森装起傻来都比你厉害，虽然我怀疑绝大部分时候他就是真的令人难以置信的蠢。”

格雷格叹息一声，伸手捋过他灰白的头发，把它们揪得乱糟糟的。

他思考着约翰说的话。据他说，夏洛克·该死的·福尔摩斯自始至终都在看他。行吧，也许约翰是错的。但仅仅这个想法就让他发起了抖，让他感到…他是特别的。夏洛克注意到了他。即使约翰，夏洛克已经有几个月都没见过的他最好的朋友，正站在他身边。而且在所有人中，他只是凝视着格雷格…

不。这太傻了。约翰一定弄错了。

可是

可是假如…？

他的思绪飘向了在犯罪调查现场那些短暂的注视、当他们一起工作时轻微擦过的触碰、在商场里夏洛克挽着他胳膊的感觉、当他谈论迈克罗夫特时夏洛克近乎妒忌的语气，还有那些话，他的思维轻轻滑过在卡尔弗顿案之后夏洛克并没有忘记他这个事实。夏洛克没有把他无所谓地扔到一边，在约翰还在住院的情况下，他请了一位医生去他的办公室迫使他同意让人来处理好自己的伤口…

说不定这只是说明夏洛克在乎他。而且也别理解错了，对此他感到高兴。

“没什么，”格雷格说，清了次嗓子，“就忘了吧。”

夏洛克注视他的目光锐利逼人。

“很好，”夏洛克简略又不客气地说，“门在你左前方。”

格雷格点点头。

“那下次再见。”他说。

他走到门边，拉开它。但在他走之前，他朝厨房喊了一句“圣诞快乐”。

格雷格等了一会儿，可是没得到回应。于是他转身离开，让门在他身后关紧。

“还有新年快乐。”在门‘嘭’的合上时，一个声音悄然响起。 

 

回到他的公寓，格雷格重重地坐到沙发上，随意地把他的外套丢到了几米外的椅子上。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决定这么做的。但突然他已经穿过了房间，把一张DVD塞进播放器里，随后按开了电视屏幕。

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又坐回了沙发上。

【“…膝盖的状况…擦洗过…那两个人…呃…”一个声音，一个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喝醉的人群的笑闹声和玻璃瓶碰在一起发出的叮叮的背景声中抱怨着。

“别提多诺万或安德森。我告诉过你了，”他听见他自己的声音在假装严肃。他可能踢到了夏洛克的小腿，“再说到他们中的谁，我就打给你哥让他接你回家。” 

“你不会那么做。”夏洛克相当自信地说，进入了视野中，因为手机晃了一下转到了对的方向。镜头里出现的是坐在凳子上轻微晃着，右手挥着一个空啤酒瓶，面颊泛红的咨询侦探。 

“谁知道呢？”他自己的声音这么说道，他伸手朝夏洛克推过去另一瓶啤酒，“来吧。喝了它。打赌是你输了。” 

“你…还…不是正式的DCI[3]…”夏洛克含糊不清地说，瞪着那瓶酒，“严格来说…没输。”

“赌约是如果我在55岁之前当上了DCI，你就会和我一起喝一杯当作庆祝，”格雷格对着他晃着一个手指，“我下周就是DCI了。而我的55岁生日是下个月。”

“让迈克罗夫特…撤销…你的职位。”夏洛克凑近他，因为自己的话傻笑起来。

“你就是不想承认你输了，是吧？”格雷格笑了。夏洛克哼了一声，拿起格雷格刚刚推向他的那瓶啤酒，一口气喝完了一半。他呛着了。 

“小心点。我可不想让我最喜欢的小混蛋被呛死。”他说，拉近镜头对着弯腰咳嗽的夏洛克的脸。 “不是…混蛋。”夏洛克费力地喘着气，恢复了之后就把瓶子里剩下的酒全喝了。

“讨厌鬼？”格雷格热心地建议道。

“蠢货。”

“傻子。”

“白痴。”

“二缺。”

“木瓜脑袋（Dickhead）。”夏洛克吃吃笑着，像个小孩似的指着格雷格。

“再说一遍？”格雷格问，凑近那个不再有什么动静的人，戳着他腰上的痒痒肉。】

但在夏洛克这个喝醉的侦探能回答之前，他公寓的门那传来轻轻的喀嚓声。格雷格马上暂停了录像，拿出桌子下的枪。他屏住呼吸。

“认真的吗，雷斯垂德。”夏洛克慢悠悠地走进来，给了电视屏幕一个无聊的眼神，完全无视了那把指着他的枪。接着他走过客厅，猛地坐到格雷格旁边的沙发上。格雷格叹口气，把枪放回原来的位置。

“夏洛克，你来干嘛？”他问。

夏洛克举起一顶帽子作为回答。

“毫无耐心，是不是？”格雷格问，看向他刚作为圣诞礼物送给夏洛克的猎鹿帽，因为夏洛克把最后一顶丢进了泰晤士河里。 

“12点已经过了。人们在节礼日[4]拆礼物。”

格雷格向他的钟瞥去。现在过了凌晨一点了。 

“没有退款。”格雷格对那个帽子点了下脑袋。

夏洛克看了他一眼。

“我不会戴那个。”他语调平淡。

“所以你跑那么老远过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个。”格雷格同样语气平平地说。

“当然不是。”夏洛克把帽子放到了他们前面的咖啡桌上。

“那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格雷格在胸前交叉起胳膊。“还偏偏挑在圣诞聚会刚结束的时候。”

夏洛克看上去就像他想要生闷气。

“哈德森太太说我应该送礼物给你。”他说，看着被暂停了的电视屏幕。

“为什么？”格雷格皱着眉问。

“她说我必须得交换礼物。既然我和其他所有人都用跟你一起买的礼物交换过了，你就是唯一没有收到我礼物的人。”夏洛克嘟囔着。

“你不需要给我任何东西。”格雷格飞快地说。

“我知道，”夏洛克回答，随即补充道，“我也没给你买什么。”

“OK，”格雷格困惑地说，“谢谢你什么都没送。”

夏洛克恼火地叹息一声，他深呼吸了一次。

“我还是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他侧过身面向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十分茫然的格雷格，拿出手机，解锁屏幕让一些信息被显示出来，把它递给了格雷格。

“别告诉我是个案子。”格雷格一边接过手机一边说。

结果，他看到的是一段夏洛克和约翰不久之前的对话。约翰告诉了夏洛克他对格雷格说了什么。

“这件事在你脑海里挥之不去。”夏洛克平静地说，双眼深深地看入他棕色的眼睛里。 

“嗯…我不会用‘挥之不去’这个词，但的确如此。”格雷格回应道，心跳开始加速。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夏洛克询问他，接着不耐烦地加了一句，“而且在你问之前，没错，约翰是对的。”

公寓陷入了沉默。

“那么，你是不是…”格雷格犹豫地开口，然后改变了主意，“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看我？”

夏洛克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格雷格紧张地等待着。

“我觉得看你让人很愉快。”最后，他看着格雷格这么说。

“嗯，很高兴知道我仍然还算有魅力。”格雷格意图制造点幽默。

“我不是…那不是我要说的意思，”夏洛克挫败地咬着牙。他略微移开视线，又回头紧盯着格雷格，“我不在意外表——嗯，好吧，有一点——”在格雷格抬起一根眉毛时他更正道。“——但是…但是…但是…”

当他什么也没说出口时，夏洛克愤怒地咆哮了一声，大跨步冲进了厨房。

“忘了它。忘记我说过的话。”夏洛克恼火地说。脸上绽开一个假笑，他转过身：“惊讶吧！什么也没发生。”

“夏洛克，”格雷格尝试着，跟着夏洛克走进厨房，在他身后短短的距离外停下来，“夏洛克！”

“走开。”

“抱歉让你失望了，但这里仍然是我的公寓，”格雷格说，当夏洛克做出要离开的动作时，他迅速补充道：“我们能谈谈吗？”

“我们已经谈得够多了，你不觉得吗，探长？”夏洛克在原地转过身，反驳道。

“夏洛克，就…”

“不。”夏洛克厉声说，转身准备离开。

这是他最鲁莽的一次行动，也可能会成为格雷格做过的最愚蠢的一件事，他抓住夏洛克，然后吻了他。

让他惊讶的是，夏洛克回应了他的吻。

 

有一阵子，他们就安静地坐在一起。格雷格往他那边移了几寸，让他们的手能刚好挨在一起。

“就是那样？人们都会做的事？”夏洛克问。

“呃，通常他们也会做/爱，你知道的。”格雷格不甚在意地提到。

“我从未做过爱。”夏洛克说。

格雷格喷了口鼻息。夏洛克瞪着他。

“我们可以慢慢来。”格雷格握住夏洛克的手，给了它一个轻柔但保证性的紧握。他现在可以做这个了。他已经不再需要不必要地阻止自己去接近某个人。夏洛克放松了一些。“想看完剩下的录像吗？”他看着夏洛克，轻柔地问，“这是没有剪辑过的版本。它相当的…嗯…有意思。”

“这玩意还有更多？”夏洛克的问题脱口而出，他看上去目瞪口呆了，“说起来为什么你在看这个？”

“你会知道的。”格雷格微笑着按下播放键。

【镜头和夏洛克醉醺醺的脸越离越近。格雷格的声音就在麦克风旁边。 

“你刚说什么？”格雷格不怀好意地问，再次挠他的痒。

“Dick…哈哈…head。”夏洛克咯咯直笑，扭动身体躲开他的手。他指着格雷格的胯部。“Dick，”他解释道，接着又指向格雷格的额头，“head。”

“非常好笑，夏洛克，”格雷格笑了，“发现了我是个男人，是吗？”

“当然，”夏洛克直直地摇晃着，接着自满地微笑起来，“七英寸。”

“大饱眼福了？”格雷格戏弄他。

“只是单纯的男性解剖学。”夏洛克严肃地说，大声打了个嗝。

“你没有删掉这个吗？我不知道你会保留任何和性相关的东西。”格雷格说，在夏洛克倒到地上之前捉住了他。

“对身份鉴定有帮助。”夏洛克咕哝着，完全靠在了格雷格肩膀上，“还有，我没有…删掉你的房间。”

“我的房间？”

“你房间，在我的思维…那什么里面。”夏洛克说，推挤着人群，因为格雷格开始半扶着他走向他们所在的酒吧门口。

“知道这个真好。那我是贾尔斯（Giles）吗？”格雷格挖苦道。

“格雷格。”夏洛克骄傲地说。

出现了一阵停顿。

“噢，你这混蛋。”格雷格轻声笑起来。

夏洛克在格雷格脖颈边吸着气。格雷格招手叫来了一辆的士，让夏洛克坐了进去。他不假思索地报出夏洛克的住址，递过去一叠现金，然后帮夏洛克系好安全带。当夏洛克抓住他的胳膊时，他刚好准备离开。 

“留下来？”夏洛克问，不怎么清醒地抬起头看着格雷格。 

“夏洛克…”格雷格开口，因为事实上他们分别住在伦敦的两端，但接着他看了一眼夏洛克就心软妥协了，“那行吧，如您所愿，国王陛下。”

他关上车门，坐到夏洛克身边，然后他的肩膀变成了夏洛克的活枕头。夏洛克微微笑了。

“爱你。”夏洛克柔和地说。

手机从格雷格手中掉了下去。屏幕转黑，声音也消失了。】

“我当时是认真的。”

格雷格看着靠在他身上的夏洛克。

“就别期待我说出来。”夏洛克加了一句。

格雷格露出微笑，把夏洛克拉近了一点儿。对他来说那已经足够了。他收到过的最好的圣诞礼物。

完

Notes:

1. Santa Claus就是圣诞老人啦，换了一种说法。

2. 这篇里baby的名字是Sheryl

3. Detective Chief Inspector，总督察，比DI更高一级。

4. Boxing Day，每年的12月26日